“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雪绪你所看重的那位,名字是叫做钟泽城,对吗?”
凛香向雪绪问道。
“嗯……没错……”
渐渐习惯了脚上鞋子的雪绪,和凛香一起,将手上的大包小包寄存在购物中心的保险柜中,轻装离开了购物中心。
现在两人,正坐在出租车中。出租车沿着环城高速,往目的地开去。
“根据我的调查,两年前,钟泽城溺水的时候,总共有两个人在场,除去已经离开人世的我的哥哥之外,剩下还有一人已经在去年毕业,现在是紫云附近某间大公司的总监,在学校外面买了套房子。”
凛香向雪绪介绍了目前她所掌握的状况。
雪绪很好奇究竟是有怎样的实力的人,能够在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有能力买到房子。但是凛香下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疑惑。
她说:
“而那个人,就是当时的学生会会长,安朗生。”
雪绪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自然不会有什么太特别的反应。
然而,漂浮在雪绪旁边的幽灵泽城,则对这个名字有了很强烈的反响。
“朗生学长!朗生学长竟然在我溺水的时候在场?!”
雪绪本来不打算在凛香相处的时候关注泽城的,可是听见他如此惊讶的语气,雪绪不得不悄悄抬起头来,望向他。
泽城瞪大了双眼,一改往常的悠闲自在,紧绷着的表情脆弱得仿佛随时就要消散一样,似乎“安朗生在他溺水时在现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
雪绪见泽城脸色苍白如雪,担心地想要询问他有没有事,但是却开不了口。
凛香已经注意到她不发一语地仰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雪绪咬咬牙,决定暂时不去理泽城的状态,回过头来,问凛香:
“那么学姐,我们现在是要去安朗生学长家吗?”
因为对方是已经毕业的社会人,所以才要穿得如此成熟、性感、凸显女性魅力来诱惑对方吗?
凛香见雪绪并非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安心似的垂下肩膀。
但是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今天暂时还不去找他。”
“咦?那我们现在是去……”
凛香拨了拨头发,说:
“我们要先找给钟泽城做尸检的医生,拿到钟泽城的尸检报告。”
雪绪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虽然雪绪也怀疑过泽城并非溺水,也问过他在掉进水前有没有被人伤害过,但泽城仿佛已经丧失了那段记忆一般,不管怎么问,他都说只记得看见不知是晶莹的东西闪过眼睛之后,被人推进了水里,其他事情不记得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什么都记得,现在就不需要雪绪和凛香的帮忙了。
现在的问题是,即使找到做尸检的医生,他也不一定就会随便把尸检报告给雪绪吧?
看见雪绪脸上的疑惑,凛香露出柔和的微笑。
“别担心,我已经调查好了。那个医生是一个好色的中年大叔,只要向他抛几个媚眼,让他误会一下,他就会很开心地把报告交给我们的了。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
凛香扶着下巴,看向车窗外路边的景色,淡淡地说:
“就交给我解决吧。”
坐在雪绪和凛香面前的,是一个戴着名贵手表的微胖的大叔,体态有点臃肿,虽然还不至于秃顶,但用发蜡固定的头发已经有脱落的迹象。他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向着面前两位美女猥琐地吐着烟雾。
“自称是要找两年前紫云大学溺水事件的尸检报告的人,就是你们两个?”
大叔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雪茄,用异常热情的目光打量着凛香和雪绪,视线特别集中在凛香和雪绪的胸部上。
因为他的意图实在太过于明显,所以雪绪感到相当的不舒服。
然而凛香却不当一回事。和平时的冷傲不一样,她毫不在意地挺起胸膛,坦然地让对方看个够。然后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微微颔首:
“联系吴医生的正是我,我叫霍凛香。不过我并不是当事人。当事人是这位,凌雪绪。”
然后偷偷用手肘戳了戳在一旁愣着的雪绪。
雪绪回过神来,向吴医生微笑点头:
“你好,吴医生……我是凌雪绪。”
吴医生将手中的雪茄含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没有说话。
凛香似乎为了打开话题,向雪绪说道:
“吴医生是管理尸检报告的领导。几乎大大小小案子的报告都要经过吴医生的过目才能入档案,可以说是相当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吴医生拿下雪茄,露出了一口黄牙。
“不不,霍小姐言过其实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管理员,虽然是能够拿到你们说的报告啦,不过……”
吴医生别有深意地摇了摇头,再次将烟放进嘴里。三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雪绪小心翼翼地向吴医生搭话道:
“那个……吴医生,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尸检报告……”
“哎。”
不知为何,吴医生低沉地叹了口气。然后他面向雪绪,不满地抬了抬眉毛。
“凌小姐说自己是当事人对吧?”
“嗯,是的……”
“有什么凭证?”
“凭证……”
雪绪不解地看了看身旁一言不发的凛香,凛香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明所以。又转过头去,对吴医生说:
“需要什么凭证?”
“尸检报告这东西,除了警方以外,只有死者亲友可以过目。当然啦,如果警方和家属同意的话,记者也是可以看的。可是……”
吴医生瞥了雪绪和凛香一眼。
“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只是普通的大学生。不是警方,也不是有许可的记者。如果也不是死者家属的话,可不能轻易把尸检报告给你们呐。”
“可是,这……”
虽然不是家属,可是泽城和雪绪从小认识,比起亲人也丝毫不差。这么想着的雪绪声音稍微有点激动起来了。不过被凛香伸出手臂挡住,不让她往下说。
凛香向吴医生歪了歪头,平和地问道:
“吴医生说,不能‘轻易’把报告给我们。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满足您的要求,就可以了对吗?”
听到凛香的话,吴医生露出一个让人非常不愉快的微笑。
“哈哈,不愧是紫云大学的学生呐!头脑相当灵活,一点就通,都无须我多说。”
他把手中的烟头往一旁的烟灰缸里面摁了下去,接着从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用食指磕了磕。
“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雪绪伸出手去,想要拿起信封。
可是在碰到信封的瞬间,小手被一只肥大而粗鲁的手抓住。雪绪惊恐万分地抬起了头。
吴医生抓住雪绪想要挣扎着缩回去的手,脸上浮现非常让人讨厌的笑容。
“那么,作为我给你看这个东西的回报,我们一起去什么地方玩玩吧?”
雪绪感到鸡皮疙瘩从脚底一直竖起到头皮。
(这个恶心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在雪绪眼里,这个刚见面没多久的吴医生,就只是一个喜欢摆臭架子的无聊男人。他说的去什么地方玩玩,雪绪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好恶心。
想要给眼前这男人一巴掌。
或许是因为火气在上涌着,雪绪胃部一阵抽痛,浑身顿时都在发抖。她紧紧捏住摆在膝盖上的右手,强忍着怒气,眯起眼睛,向吴医生露出了平时典雅的微笑:
“吴医生真会开玩笑。”
但是对方并没有就此退让,以为雪绪不讨厌这样,反而得寸进尺地把两只手都覆盖在雪绪的左手上。
“我可不是开玩笑哦。怎么样?难道你不想看这份报告吗?”
雪绪肯定不能答应对方的要求。可是却又无法强迫他放手。
“在大学里面应该也有学过的吧?和社会上的成功人士——深——入——交流,也是学习的一环呐。”
吴医生有意无意地用强调语气暗示着雪绪。
如果不是身处公共场合,又有求于人,雪绪肯定会拿起桌子上的饮料往对方的脸上泼去。
雪绪无助地看向一旁的凛香。凛香似乎也一直在等待着雪绪的求助,马上就点了点头。
她看向吴医生。
“吴医生……”
可是就在凛香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路过的服务生不小心摔倒,把手中端着的热气腾腾的开水往吴医生的头顶泼了过去。
被热水烫得跳了起来的吴医生,下意识地松开了捂住雪绪的手,尖叫了起来。雪绪得以迅速地将信封拿过来,检查一下里面确实是尸检报告,就塞进了包包里面。
头上被浇得一片通红的吴医生呵斥埋头不断道歉的服务生,嚷嚷着要店长、经理都过来道歉。
这时,凛香站了起来,走到吴医生的身旁,对他耳语道:
“吴医生,如果把事情闹大,被周围的人看见你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在一起约会,估计对你的声誉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吧。”
吴医生啧了啧舌,只好假装大度地让服务生离开了。
就在他准备重新坐下的时候,凛香和雪绪都站了起来,拿起包包,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那么,事情也办妥了,我们也先告辞了。”
“欸?你们想就这样离开?说好的回报呢?”
吴医生一脸的不悦。确实,刚被人泼了开水,现在到嘴的肥肉又要飞了,自然很难愉悦。
不过凛香并不买他的账,冷冰冰地反问道:
“回报?我们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所以说啊,刚才的报告……”
“吴医生!”
凛香正气凛然地喝道:
“如果你不想刚才的那番性骚扰般的话和相片流传出去的话,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着,凛香展示出手中显示录音的手机,给了吴医生当头一棒。
吴医生恶狠狠地瞥了雪绪和凛香一眼。最后无可奈何地向两人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你们走吧。东西,当我送给你们了。”
凛香和雪绪相视一笑,优雅转过身,甩过头发准备离开。
雪绪偷偷回过头,对着天花板露出柔和的笑容,说:
“谢谢。”
而刚才推了服务生一把、让她摔倒的泽城则温柔地回答道:
“不客气。”
“刚才,谢谢学姐了……”
在出租车上,紧紧靠着双膝、微微发抖的雪绪向冷静地交叠着双腿的凛香道谢。虽然已经从那只老色狼嘴里逃了出来,但是雪绪双腿还是微微发软了。
“你从上车就一直说这句话。已经足够了,再说我也没做什么。”
凛香似乎已经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女王,淡淡地回答着雪绪。
“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把报告拿出来,我们一起看看吧。”
凛香提议道。
雪绪点点头,从身旁的包包里面拿出刚才的那只信封,捏着信封的手指还有点发凉。
雪绪深呼吸了一下,从信封里抽出打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的纸张。
凛香从旁边凑过头来,两人一起阅读那张花费了不少心思猜得到的尸检报告。
报告的开头写着死者姓名,正是“钟泽城”三个字。
雪绪悄悄瞄了一眼头顶,发现泽城并没有特别表情。比起刚才听见“安朗生”的名字是要来得平静得多。
(难道说安朗生在现场那件事比起自己的尸检报告还要让他在意吗?)
雪绪暗想,低下头,和凛香一起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尸检报告的内容。
“尸表检验:在死者头部前额、枕部、双侧颈部分别检见头发挫擦伤和皮肤擦伤。右侧肩部、右侧背部、腰部正中检见皮肤软组织,挫擦伤,右上臂内侧、前侧见皮下青紫,右肘后见点状表皮擦伤,左肘前内侧见皮肤挫伤,右侧腘窝见点状皮肤挫伤,头脸部、躯干和四肢各骨无骨折。
“解剖检验:在死者左前额部左颞顶部及枕部分别见三处形态不规则的头皮下出血。颅盖、颅底未见骨折。双侧额颞顶部及左侧小脑部见广泛性蛛网膜下腔出血。肺部水汽肿明显,胃内有大量液体,肺部组织中检出硅藻。腹部、盆腔其余脏器,肠管位置形态正常,无损伤。
“病理组织学检验:检见死者大小脑蛛网膜下腔广泛性出血,小脑与脑干桥延沟交汇处血管呈簇丛样排列,血管畸形出血,周围见较多凝血块。
“死者头、颈、肩部等处皮肤软组织损伤程度较轻,为非致命伤;系因外力作用诱发脑部畸形血管破裂致双侧大脑额颞顶部及左侧小脑部蛛网膜下腔广泛性出血,后休克溺水导致肺部水气肿、胃部大量进水死亡。”
“果然,泽城是溺水死亡的……”
雪绪看完了报告之后,心情暗淡地脱口而出。
虽然本来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再次看完一边泽城的“死亡”,心里面还是一样的难受。
与雪绪不一样的是,凛香并没有消沉,她反问雪绪:
“为什么你看了这份报告还会觉得钟泽城是溺水死亡的?”
“欸?因为……”
“因为最后一句说‘溺水导致肺部水气肿、胃部大量进水死亡’,对吗?”
“嗯。”
凛香摇了摇头。
“稍微动动脑子吧,这只是障眼法。前面一大段一大段的内容都被这么一句话掩盖过去了。”
“咦?”
雪绪不由得愣住了。
这么说来,确实全篇几百字的尸检报告,提到泽城溺水的,似乎只有不到一百字。而本质性的概括就只有最后一句而已。
那么……
“前面用了大段的文字描述了尸检的一个结果——”
凛香竖起食指,轻声说道:
“钟泽城的头部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可是,这个撞击并没有使他当场丧命,而是导致他休克了过去。
“虽然最后导致钟泽城死亡的,是在休克期间的溺水。但即使没有掉进湖里,脑部的撞击也足以致命。这才是这篇报告想要表达的意思。”
雪绪点点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难道,泽城是在掉下水之前被人用钝物敲击了头部,在晕迷的过程中,被人推进了湖里?!”
“不,你这种只能算是其中一种假设。人工湖的边沿处有不少突兀的石头,很有可能是钟泽城在掉进湖的时候,头磕到了那些石头,导致颅骨受伤的。”
凛香很冷静地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不过随即,她垂下了睫毛,看向车窗外,无奈地说:
“当然,正是因为湖边有那些石头,凶手才有机会借此摆脱嫌疑。”
雪绪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如果正如凛香所说的那样,凶手是利用“泽城在失足掉进湖之前不慎头撞到石头上导致脑部出血”这点来摆脱嫌疑的话,即使泽城能够记起当时的情形、想起凶手是谁也没有用,根本找不出什么证据来指证。
才刚开始有点柳暗花明的线索,就又遇到了山穷水尽的状况了吗?
雪绪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又在瞄了一眼头顶的泽城。他也正抿着嘴,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就和那天夜里,雪绪醒来看见床头看着冷冷月色的他一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只会满口色色的话的泽城变得即使如此忧郁也不向雪绪开口?
从小泽城就经常被人欺负,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诉过苦,总是微笑着。每次雪绪都自作主张地扮演着他的姐姐去保护他,为他出气。
但是,无论雪绪再怎么自认为是泽城的保护伞,泽城都未曾开口向雪绪求助过。
惟独在死后化作幽灵的时候,才向雪绪提出了帮他找出自己真正死因的委托。
可是,即使是这样,泽城却依然没有理所当然地想雪绪表现出内心的哀伤。
每天只会惹雪绪生气,随后又以此为借口给雪绪做饭、捶背。一直都是笑呵呵地在雪绪身边飘来飘去,叽叽咋咋地说个不停。
比起自己的死,他更加关心的是雪绪的幸福,关心雪绪为什么不去谈恋爱。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回来拜托雪绪找出真相的,可是,却更像是来照顾雪绪的。
难道,他并不是为了找出真相?事实他也只是单纯的溺水而已?
(我果然是做错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只是在欺骗我?)
雪绪希望从泽城的脸上得出答案。
可是泽城那深邃的眼神、比女生还要精致的五官,无言地透露着寂寞。
不,要是在这个时候否定了自己、否定了泽城,只会让之前一直的努力付诸东流。就算泽城从来没有向自己求救过,但那天的约定还在,对泽城说过的“我来保护你”还在,就不能在这里倒下!
雪绪挺直腰杆,暗暗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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